冷地等待着她放弃抵抗。
可他到底是错估了恨的力量。
在陆凛惊愕的目光中,姬夜举起手术刀用力地朝自己的左手心扎了下去。
她不恨他。不恨陆冽。不恨左媞安。也不恨她的家。
这个被世界不断强暴的女人,她唯一恨的不是别人,正是那个无数次软弱妥协的自己。只有杀了那个她,才能真正的走出这个牢笼,获得自由。
狂风一般的疼痛顿时刮走了持久弥散在身体内的迟堕,麻木的神经被痛觉再次点燃,使她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。鲜红的血液在象征纯洁的白床单上盛开出成片妖艳的花朵,破裂的伤口涌出带着新生意义的铁锈味,嗅觉上的刺激似乎使得呼吸都变得更加通畅。与过去的被动截然不同,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制造伤害,同时也是第一次主动承接伤害。
“我要离开这里。”血液顺着手指滴落浸湿脚边的地毯,她吃痛地喘着气,语调却出奇的轻快。任由左手无力的垂落身侧,姬夜右手握住那把泛着红光的手术刀抵着自己的下腹部,洁白的裙子上立刻染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。
她的举动令一向云淡风轻的陆凛表情有些僵硬。他不自在地眯了眯眼睛,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倒是比他想象的更聪明些。无论如何,绝不能让她任性地损害她身上唯一还有价值的地方——她的子宫可是维系左陆两家重要的东西。
“ly,我的好孩子,把刀放下。”陆凛极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。该死的,真会挑时间,现在城堡里一个管家都没有,又不能让外面守着的那些士兵知道自己的身份。
“一直待在城堡里很闷吧。等padre回来就带你出去透气好吗?”
“来,让我看看你的左手。留疤了可就不好了。”
陆凛一只手滑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,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握紧了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电击器。上次需要使用这么极端的手段还是在刚开始清洗她记忆的时候,幸好万事喜欢留一手他还保留着这个习惯。
真是个麻烦的女人。这次把她放倒后,也许该考虑开始给她注射让肌肉萎缩的药物了。美丽精致的东西,她的宿命就应该是被钢针钉在木板上,成为精美的标本。
就在陆凛将要靠的足够近时,姬夜却扔下手术刀,抢先一步扑向了他。柔软的身躯跨坐在他身上,血乎乎的手掌覆盖住他的口鼻,猛烈灌入的腥甜血液呛得陆凛一时乱了方寸。愣神的这一秒,脖子一侧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,紧接着是一股异样的凉意。该死的,这是他给她额外准备的镇静剂……陆凛的瞳孔紧缩,惊惧布满全身,本能的呼救却被她用手堵在喉咙里。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立刻从中枢神经袭来,陆凛只觉得四肢和脑袋越来越沉。
“……你逃不出去的,ly。”陆凛眼底泛起一抹讥讽,黏糊的声音将她左手心的伤口振出更多血液。
她只是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他。那双清亮眼眸第一次让他感到一阵后颈发麻的慌乱。
急了的兔子咬人倒也挺疼,在坠入混沌前他这样想到。
这场并不激烈的搏斗结束了。姬夜撑着失去意识的陆凛缓缓地起身,用嘴辅助着撕下纱布和绷带,简单地给自己的左手进行止血包扎。房间里安静得她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,扑通有力,每一下都将这座精美的牢笼震得更碎。
aazg——grace——howsweet——theund——
thatsaved——awretch——like——
空灵的圣歌在这间残破的教堂里回荡盘旋,所有的信徒都双膝跪地,双手十指相扣置于胸前,神情宁静地跟随着唱诗班一起哼唱。纯净的和声唤醒了久远的记忆,站在角落里的左媞安有些走神。
记得第一次和她相遇是在一次圣西蒙的周年庆典上。左媞安作为圣玛丽女校的代表受邀参加友好学校的重要活动,却在不经意间闯入了那间教室。这首经典的基督教圣歌,断断续续地从狭窄储物柜里传出,美丽而朦胧。
ionce——waslost——butnow——afound
wasbld——butnow——isee——
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钥匙打开门锁,左媞安惊讶地发现储物柜里蜷着的狼狈女孩。她身上精致的演出服被撕破,乌黑的头发垂落肩头,突入其来的开门让她羞涩地缩紧身体试图遮蔽裸露在外的美好肌肤。
“你……还好吗?”
凑近她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馨香,若有若无,有些勾人。左媞安被自己突然色狼般的想法吓了一跳,慌乱地将视线从那裸露的锁骨上移开。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
那张淡粉色的小嘴一张一合,镶嵌在白皙脸颊上的眼眸让左媞安想起质地最上乘的夜明珠——明亮而深邃,清澈而干净,宛如世间一方远离喧嚣的净土。时间似乎变慢了,当左媞安再次意识到的时候,发现自己已经痴痴地盯着那位少女看了许久。
“抱、抱歉!你实在太漂亮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