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小院,她还能去哪儿呢?
“怎么会没有地方可去呢?”
裴璟轻笑了声:“在东院,跟哥哥住一段日子,好不好?”
又尔怔愣住了。
此时,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。
怎么会有一个人,在第一次见面就救了她,救了她也就算了,还告诉她,让她喊自己哥哥,然后然后还
又尔呆呆地看着眼前青年那张极美的面孔,整个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。
她从没想过,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在东院,跟哥哥住一段日子,好不好?”
不问理由,不提条件,也没有那种审视与算计的眼神。
温柔,清浅。
又尔的喉头动了动,眼里浮起一点模糊。
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什么,商家的私生女,众人口中的“野种”,不人不妖的异类,不过是借着“存遗的血脉”,勉强在这世族里偷生度日罢了。
狐狸一直很怕惹麻烦,怕少活一天,怕多见一个人,就要多学一件怎么让人喜欢她不惹人厌的法子。
她一直觉得,像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“去处”的。
更不会有人……让她住在“东院”这样干净安稳的地方。
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“商厌欺负你,对吗?”裴璟问。
狐狸掉了眼泪,肩膀不自觉地开始颤,支吾着:“……没有……少爷……少爷不是真的欺负我……”
裴璟眼神沉了沉:“尔尔,你不必替他说话。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又尔声音更低,给自己找了个借口,“我只是……怕他。”
她说出最后那句时,手掌在被子上抓了一把。
这是又尔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“害怕”。
裴璟没有继续再追问,轻轻伸手去碰又尔耷拉下的狐耳。
动作很轻,很缓——像是怕吓着她。
这次,又尔没躲,但身子依旧缩着。
“你觉得我也会像他那样吗?”裴璟问。
“哥哥……救了我。”又尔轻轻地说。
裴璟的指尖摸着狐狸的耳尖,那里软软热热的,他笑了:“现在知道我是哥哥了?”
又尔点头。
她由着对方摸自己的狐耳,安静了下来。
“怎么又不说话了?”裴璟的手又覆在狐狸的头顶,轻轻揉了揉,“嗯?”
“我……”又尔不敢看他,手指无措地揪住被褥的一角,开口时的鼻音很重,“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不是故意要冲撞二少爷我不是……不听话……”
她在解释。
裴璟觉着有些好笑,这蠢狐狸。
他把又尔抱进怀里。
狐狸身子僵了一瞬,随后往眼前人怀里蜷缩了一点。
好暖和。
暖得不像是凡间的暖意。
像天上的。
天上仙子带给她的暖意
狐狸红着眼眶,傻傻地想,鼻尖尽是檀香混着淡淡的雪意,裹住了她耳尖,身后狐尾的每一寸寒意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没人怪你。”裴璟低头,鼻尖贴着又尔的鬓边,嗅到了少女沐浴过后特有的香甜味,“至少哥哥不会。”
“尔尔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注意狐狸的睫毛有没有抖,尾巴有没有动,身体有没有绷住
——她信了。
信得可笑。
明明只是几句换了语气的温柔话语,就让她眼眶红了,整只小狐狸委屈巴巴地窝进了他的怀里。
裴璟不是个会心软的人。
从不是。
可对狐狸这点小心翼翼的依赖……他居然没起恶心,甚至在她轻轻蹭他的时候,他还生出了几分“放她一马”的怜惜。
真是……太不像话了。
裴璟收起了心底那点心思,抚着又尔的背脊,道:“好乖。”
“所以,尔尔,你要不要留下来?”
又尔心头忽然颤了一下。
这一瞬,她想,裴璟并不只是救了她的命。
他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,没像旁人一样,把她当做一只满身是泥的畜生那样对待。
在她分不清是死还是活的时候,他替她把尾巴擦干净,替她喂了药,还记得她身上每一道伤在什么地方。
他不是商厌。
不是那些冷眼旁观她跪在雪地,把她拽到水池。讥讽她蠢笨的少爷小姐。
他是唯一一个,在她连自己都顾不住的时候,还愿意蹲下来看她的人。
又尔眼睛一热,没能忍住。
眼泪无声地落下来,打湿了裴璟的衣襟。
裴璟不言语,安安静静地抱着她,指腹顺着她的后背一点点安抚。
狐狸哭得很轻,甚至不敢出声,窝在他怀里,尾巴轻轻发着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