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疯狂地在山中搜寻,如此寻了许久,终于找到了那一处。
她停在那里,怔怔地盯着地上的碎片,一片片,那是泥娃娃的碎片。
泥娃娃…
当初白栀陪了她几个日夜,要分别的那天下着雨,他们在一处小镇做了两个泥娃娃,一个青葛一个白栀。
之后他们就此分开,再不曾见。
这几年青葛经历了许多事,但当初那个泥娃娃她依然保存着。
现在白栀的泥娃娃碎了一地。
这一刻,她终于看清了一切。
为什么叶闵要来千影阁,因为千影阁中有内贼,这内贼还不止一个,甚至可能代际相传!
为什么自己和白栀换班却因此挨了一百鞭,因为宁王知道白栀身份可疑。
宁王顾忌于谭贵妃在自己身边的眼线,他顾忌的不是一个区区崔姑姑,而是白栀。
所以——
当时叶闵出事前曾经对底下人说自己去捉拿黄教逆贼,他并没有说谎,他确实发现了黄教的线索。
白栀在陪伴自己一路后,遭遇了叶闵,从此便不见人影,是因为叶闵和白栀挑明了,他们必先有了一番激斗。
还有许多事,青葛一下子理顺了。
白栀在暗中帮着自己,几次吸引了宁王的注意,误导了宁王。
白栀还救了夏侯止澜。
他之所以如此神通是因为他身份本来不简单!
为什么夏侯见雪一个并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黄教可以兴风作浪,因为白栀从后面为她撑腰,纵容了她!
青葛攥着那碎片,艰难地闭上眼睛。
其实她早就隐隐感觉白栀身份不简单,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,那个昔日的伙伴,背后竟是这么心狠手辣恶事做尽。
如今想来,当时的几日相伴,又有几句是真,几年的牵挂,他竟然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之一,就这么在暗处盯着自己。
青葛不寒而栗。
可原也没什么,当初白栀追上自己,自己手中也是握着暗器在手!
但宁王,关键是宁王——
他对一切心知肚明,却从来没告诉过自己!
他隐瞒了自己,要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,射杀白栀。
青葛颤抖地想,当时宁王分明已经准备射了,却突然停下,要自己射,因为他知道自己曾经精通射弩,猜到自己手痒。
其实自己的反应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。
他把自己过往查得一清二楚,自然不会漏掉自己和白栀陪伴的那几日。
他嫉妒,他无法接受,心怀醋意,便故意设计要自己亲手射杀白栀,因为他要杀人诛心!
他在画舫上时便说,“这出好戏,你若错过未免可惜了。”
原来她自己也是戏中人!
青葛的手无力撑在地上,她想着,但凡他告诉自己真相,要她自己选择,那一箭她也会射。
可他竟然说都不说,就这样设计自己!
他笑得温柔包容,却自作主张,却把自己牢牢地掌控在手心!
谁知道他还瞒了自己什么!
这时,前方响起脚步声。
她便看到一双脚,穿了做工精良考究的黑色云靴,正踩着碎石而来。
那步子迈得宽大有力,有着压迫人心的权威。
他停在了她面前。
青葛的视线抬起,便看到了宁王。
在过于晴朗的日头下,宁王垂着眼皮望着她,幽深眸子是了然的平静。
她深吸口气,站起身,挺拔地站着,和他对视。
四目相对,良久后,宁王开口:“你因为那个男人,生我气?”
第二十弹指间
青葛:“你骗我。”
宁王:“他就是黄教教主, 是郁殃,郁回的亲侄子,郁太医曾经那么害你, 他的侄子, 你不该射吗?至于郁殃自己,烧杀抢掠, 坏事做尽, 我大晟几次市井械斗,死伤无数, 全都是他一手操纵的。”
青葛:“你给我设下圈套。”
宁王:“你不该射杀他吗?若不是要留着他对付郁回, 本王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!”
青葛:“你故意骗我!”
宁王凉笑:“是你自己想试试那把弩, 你若不试, 我能强迫你用弩吗?青葛, 你现在赖到, 是不是太冤枉我了?”
青葛狠狠咬牙, 一转身便要走。
宁王:“站住!”
青葛陡然停住脚步。
宁王:“他就这么重要吗?”
青葛回转过身, 望着眼前的宁王,他眸底翻滚着压抑的怒意。
她轻笑了下, 讥诮地道:“白栀如何对我, 我杀不杀白栀,这是我自己的事, 可你呢,你提都不提, 隐瞒了一切,设计我!这就是你, 禹宁王,我就说, 你怎么转了性子,两年不见,你倒是这么温柔体贴百依百顺,原来都是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