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竟有一丝不舍,却也想看看,他放出的风筝,飞的多高,飞的多远。
只是,飞的再高,再远,只要轻轻一扯,名为盛安的风筝便会回到他的手中。
殊不知,他将她放出的那一刻,便再也收不回来。
骤雨忽急,狂风泼骨,一人站在城楼,撑伞而立,松青色的衣摆被大雨沾湿,泛着幽幽冷意。
他的目光静静落在远处渐行渐远的黑影上,握着伞柄的手不断收紧,耳边回荡着她临行前的话语。
“裴朝,我要去边关了,我再次回到盛京的那天,定是带兵踏破宫门的那天。”
她那样凌厉,肃杀,与傲气,好似此去,真的只为带兵而来,踏破这腐朽的王权。
但,他信了。
这是他第二次送她离开,也期待着她的归来。
“驾!”
四周风雨大作,一队人扬鞭策马,向西奔袭,马蹄急踏,瞬间溅起数朵飞花。
不远处的路口,一人戴着斗笠立马荒野,右手挽着缰绳,看着一队人迎面而来,立即驱马将路让开。
侧身而过的那一刻,瞬间抬眸与策马而来的女子对上,两人深深看了一眼对方,又在雨中匆匆而过。
等人走后,那人摘了斗笠,露出一张冷艳至极的脸,眼角泪痣被雨水沾湿,越发清冷摄人。
她回头看着人群离去的方向,抬手朝着前方抱拳,音色寂然。
“恭送姑娘,末将定不负姑娘所托。”
三日前,姑娘借着拜别侯爷的由头回了一趟侯府,与她见了一面。
姑娘说,计划有变,萧徜用族人的命来威胁她领兵西征,营救太子与族人的任务只能落在她的身上。
她此去,两月的时间,足够她们将已经偷偷挖了两月的暗道挖到死牢。
那是定安侯府刚被下狱时,姑娘便命她们从原来的密道开始向着死牢挖。
在萧徜的眼皮子底下,她们若硬碰硬,肯定不敌,但她们可以玩一手金蝉脱壳。
只要太子与族人被救出,背后牵制她的丝线便也断了。
那时,叶问荆应该也将所有怀远军召回到她身边,她会直接拥太子为王,随后与西域结盟,合力讨伐萧徜。
所以,现在只有一个字。
等。
等叶小侯爷将人聚齐,等姑娘稳住西境局势,等她们救出太子殿下。
有谁不服
千山落日,一线西风,万里征途,黄沙弥漫。
一入西境,便惊觉已入秋,今夏的最后一月,便在马背匆匆度过。
整个西境,百草尽折,荒凉萧瑟。
远处漫天的烽烟夹杂着黄沙而起,冷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,泛着疼意。
叶昭榆在城门勒马,发髻高挽,一身黑衣肃杀冷寂,长枪被拆卸成两节挂在马背。
无数百姓哀嚎着从城内跑出,不停歇地穿过她们,朝着远处疯狂逃窜。
她眸光波动,向后抬了抬手,音色清寂。
“随我去军营。”
“是!”
身后的玄甲卫是萧徜派来为她撑场子的,怕她一人镇不住整个军队。
玄甲卫乃天子所创,精中取精,能以一敌百,只听命于天子,自在其他士卒之上。
可名为护她,实为监视。
她周身被万重丝线所覆,一举一动都被牵扯着,不得丝毫自由。
牵丝傀儡,也不过如此。
军营大帐,一人身着琉璃铠甲,拿着一个酒坛坐在主帅之位,其余人分坐两侧,抬眸看了一眼主位,不悦道:
“将军,听闻陛下派了一个小丫头来坐你的位置,你怎么看?”
还未等主位上的人发话,坐在一旁的副将一下便怒了,一拳砸在桌上,大喝一声。
“他娘的,要不是她,西域与中原能开这一战,自己春心荡漾,却连累我们受罪,呸,不要脸的东西!”
他可没忘摩那娄诘已经连破六城,快要杀到他们城下了。
如今城内百姓早已闻声跑路,只余他们还守在这里。
谁不惧怕那鬼域修罗,可他们是将士,怎可不战而退。
一人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,抖着腿,一副泼皮无赖做派,狭长的眼眸眯了眯,冷笑一声。
“不就是个女人,我们还对付不了她,到时候将她扒光了推到她的情郎面前,我倒要看看,那西域君主是何反应!”
“对,就这么干,灭灭摩那娄诘的气焰!”
那人话刚说完,大帐的帘子便被撩开,众人闻声看去,只见一黑衣女子带着两人走了进来。
离门口最近的人猛然站起,拧着眉毛看着来人。
“你是谁?军营大帐你也敢……”
“刷”的一声,黑衣女子边往前走边拔了他的佩剑,步伐未停,某一时刻,挥剑一斩。
一颗头颅瞬间砸在地上,横飞的鲜血顿时溅了主帅一脸,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