附寄生,所有萎靡不振的草木有如涂抹了染料般,呈现诡譎艷丽的色彩,整座山谷彷彿被注入某种剧毒,薄雾中还瀰漫着淡淡的腐朽腥甜。
何焉摀着口鼻眉头紧皱,一旁的玉空青也不禁发出作呕声。
「什么鬼地方,真他娘的噁心!」
玉文竹抬起前肢,看着嵌在利爪末端红光闪烁的戒指,红眸微微瞇起,「师兄们应该已经进去了。」
玉空青:「那还等什么?跟上去唄!」
何焉还在原地踟躕,玉文竹已靠近他身旁催促道:「你走前面。」
儘管怀着不安和恐惧,但初次夜游的新奇感还是佔了上风,何焉跟在玉空青身后探头探脑,偶尔发现形状特殊的凋萎灵植和被细丝绞死的枯树,还会驻足仔细观察。
「这是什么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那这个呢?」
「大概是……某种可以作为药材的花?」
「叫什么名字?有什么功效呢?」
面对求知心切的少年接二连三的提问,玉文竹有点招架不住,「……待会儿你可以问问不修,他应该清楚。」
何焉点头,正要起身追上玉空青,不远处便传来呼唤声。
「喂!味道是从这里传出来的。」
一人一狐赶上前,停在一处隐蔽的洞穴口,盘根错节的枯藤缠绕着繁密细丝掩住了洞口,玉空青一爪子粗暴地撕开,露出后方阴暗的通道。一阵冷风吹袭,挟带着甜香的腐臭扑鼻而来,那气味衝得何焉险些昏厥。
「唔……!」
玉空青走进洞穴,何焉和玉文竹紧随在后,脚下的泥土有些潮湿,隐隐约约能听见远处回盪的流水声。随着紫色狐火的逼近,周遭不断出现窸窸窣窣的细碎杂音,似有无数虫蚁在枯草下逃窜,相形之下,外面毫无声响的死寂便显得异乎寻常。
越往深处走,那股腐臭越发浓烈,何焉摀着鼻,感觉五脏六腑在异味衝击下翻搅,但见俩师兄丝毫不受影响,他只得强忍着不适,也再没有馀裕分神注意其他事物。
突然,前方的玉空青停下脚步,语气充满嫌恶:「看来这就是原因了。」
狐火匯聚成微小光点四散开来,洞窟瞬间敞亮,将幽暗空间里的物事照耀得无比清晰。何焉朝玉空青的视线方向定睛一瞧,终于忍不住乾呕出声。
野兽的断肢残骸被撕成了碎片散落各处,腐败的肉块散发出恶臭,地面上还留有大量鲜血拖曳的暗红痕跡,显见此地曾经歷过一场暴虐的屠戮。
糟糕的气味与景象让何焉难受至极,他弯下身不止地作呕,却只能吐出一点唾液与酸水。
「喂喂!你还好吧?」
玉空青惊叫,连忙上前查看何焉的状况;一旁的玉文竹逕自走近岩壁,扒拉着上头四处蔓生的枣红色树藤。
那树藤表皮生着细刺,一靠近便能闻到甜香,与尸体的腐臭味混杂成噁腻怪异的味道。玉文竹撕下一截藤蔓扔到何焉面前,玉空青惊呼:「雪脂树!」
何焉呕得面色发青,嗅闻到眼前淌着雪白树液的藤茎散发出香气,迫不及待拾起来凑往鼻尖,一股浓郁的沁甜驱散了尸臭直入肺腑,终于止住连番涌上的呕吐感。
玉空青兴致勃勃地分享:「这种树的汁液很甜很好吃,你尝过吗?」
何焉摇摇头,玉空青舔了口何焉手上沾黏的白色树液,评价道:「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太一样,但味道差不多。」
何焉好奇,跟着舔了舔截断面的黏稠树液,眼睛为之一亮──这可比他吃过的所有灵果都要香甜。
见何焉吃得开心,玉空青摇晃着尾巴,又到附近扯下了几根树藤。
「你不觉得奇怪吗?」玉文竹问道。
「什么?」
「这里,」玉文竹环顾洞窟,四面八方的岩壁上都爬满了雪脂树藤和密布的黑红丝线,长势极为惊人,「山谷草木凋零,这洞里的雪脂树却完全不受影响,反而长得特别茂盛。」
经玉文竹一说,玉空青也感觉出不对,目光落在那些毁得不成形的尸骸,上头爬满一圈圈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线,好似被活生生绞杀撕裂那般。
「再往前看看吧。」玉空青说着,用尾巴托起何焉让他爬上自己的背,「上来,我揹着你走快一些。」
不知怎地,何焉总觉得脑袋沉重,四肢绵软使不上力,身体还有些发烫。
自觉状况不太对劲,何焉乖乖地爬到玉空青身上。原本就怕造成师兄们麻烦,结果现在真成了个累赘,何焉小声说了句:「对不起。」
玉文竹回道:「你没有错,不要道歉。」
玉空青轻哼一声,继续朝着深处前进。
洞窟内部比想像中大上许多,好几条岔路纵横交错,稍一不慎便可能迷失方向。玉文竹沿途在蔓延的雪脂树藤留下爪痕,导致一路上到处飘散着树液的馥郁甜香。玉空青循水声方向加快脚步,沿着崎嶇小径走到尽头,果不其然发现一潭地下湖。
「先餵他喝点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