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飘飘地拂开,他也没恼,或者说,此时他此时根本反应不过来。
……她藏身的石洞,离他和萧持争执打斗的地方很近。
萧程说的那些话,她是不是都听到了?她是不是也会怀疑,他是暗中使计逼走萧熜,残害手足兄弟的凉薄之人?
连他的阿娘,都会私下里问他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,她下了九泉之后,不好和婆母家公交代这样的话。
她耳根子又软,会相信吗?
萧持不敢深思。
在茶楼里,李瑶光刚刚说出‘萧珏’这个名字时,他之所以让她先行避开,就是怕她胡思乱想,恐惧之下,认定他是一个不折手段的恶人。
他神思混乱间,却见翁绿萼走到萧程面前,紧紧绷着一张小脸,用手提裙子,露出一只蹭了露水泥土的绣鞋,随即,她用那只脏脏的绣鞋狠狠踹了尚且一脸无所畏惧的萧程一脚。
在场的人都是一呆。
翁绿萼被气得微微发红,她做了自己从前绝不会做的失礼、粗鄙之举,但她一点儿都不后悔。
反而觉得一阵畅快。
萧程冷不丁地被一个他瞧不上的女人踹了一脚,虽然并不重,他也不怎么疼,但这个举动带来的屈辱意味却叫他几欲发狂,挣扎着就要朝她扑过去:“你这个贱人!我杀了你——”
萧持长臂一伸,将翁绿萼揽到怀里,对着萧程重重踹了过去。
他那一脚的威力,岂是翁绿萼的细胳膊细腿可以相比的,萧程顿时像个破布娃娃
似的飞出去一截,身子痛苦地蜷缩起来,又呕了口血。
怀里的软玉温香待了没多久,翁绿萼推开了他。
萧持脸上有些僵硬:“绿萼,我可以解释……”
“你把他踹那么远做什么?”翁绿萼瞪他一眼。
两个人说的话,驴头不对马嘴,萧持一愣。
他的手被一只微凉、柔软的手拉着,朝萧程的方向走过去。
“你不必挑拨离间,我夫君相信我,正如我相信他一般。我并非水性杨花之人,他更非薄情寡义之辈。”翁绿萼看着那张扭曲的疤脸,压下想再踹他一脚的冲动,冷声道,“你这种可怜虫是不会懂的。”
可怜虫。已经是翁绿萼搜肠刮肚,能想出的最恶毒,又恰好能描述萧程的词了。
萧持的手仍被她牵着。
翁绿萼觉得有些奇怪,怎么突然变烫了?不过在这深夜的山林里,他身上热热的,握着还挺舒服,翁绿萼也就没有放开。
果不其然,听到‘可怜虫’三个字的萧程,又开始疯狂扭动起来:“你胡说!我怎么可怜?我耶娘俱在,我——”只缺一个东山再起,将萧持碾在泥尘里的机会!
耶娘俱在。
翁绿萼自幼失恃,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词对人的伤害会有多大。
她没再克制,放开牵着萧持的手,恶狠狠地上前又踹了一脚,愤怒地回头看向萧持:“夫君,快将他的嘴堵上!”
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。
这一刻仿佛万籁俱寂,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有如春雷一般,咚咚的心跳声。
他的眼睛……好亮。
像那日他装醉的时候。
见那两人不知怎得,对视起来,都不说话,郁记舟抬了抬眼皮,慢吞吞地上前,往萧程嘴里倒了些什么。
很快,刚刚还不断咒骂的人顿时安静下来,嘴巴无声翕动,却没有声音了。
翁绿萼醒过神来,对着郁记舟道了句‘多谢’。
郁记舟收好他的宝贝小瓶子,摇了摇头转身要走。
“恩公!”这是他第三次帮自己了,翁绿萼有些愧疚,“下一回见面……”她一定要把谢礼给他!
郁记舟却轻声道:“可能不会再见了。”
萧持一听,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。
他自然知道他的妻和这装扮得古里古怪的小白脸不可能有什么关系,但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,他心头就是不痛快。
这毛病他改不了。也不想改。
翁绿萼懵然中,郁记舟又望了她一眼,转身踏入了山林之中,那阵悦耳的银铃声渐渐远去。
“人都走远了。还看!”
萧持忍了又忍,最终还是忍无可忍,将人揽到怀里,低声抱怨。
幽幽香气扑了个满怀,他实在压不住心底的得意与欢喜,一只手不安分地揉捏她微凉的耳垂。
山路难行,她今晨出门时佩戴的那支明珠耳坠已经不知所踪。
耳垂有些痒,翁绿萼嗔他一眼:“做什么?”
她已经尽力想表现得不好惹一些了,但语气软绵绵的,萧持听了,反而更加激动。
“就那么相信我?嗯?”
被人这样毫不犹豫、彻头彻尾地信任着,这无疑是一种极为珍贵的体验。遑论,这个人是他的妻,是他倾心爱慕之人。
萧持说出这句话时,已经不是暗爽了,他浑身舒畅,快意得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