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秦素专注地看着他,他亦回视着秦素。
&esp;&esp;两个人的视线略略胶着片刻,秦素便转开了眼眸,旋即一叹。
&esp;&esp;果然,这世上的聪明人,都是相当可怕的。
&esp;&esp;“既然郎君这样郑重其事地问起,那么,我也不好再拿别话搪塞了。”秦素说道,语气多少带了几分无奈,“我据实以告,还望郎君不要动怒。”
&esp;&esp;回答她的,只有薛允衍淡然吐出的一个字:“讲。”
&esp;&esp;秦素再度叹了一口气,方才缓缓说道:“我曾说过,我会观气,二郎君虽然贵不可言,然他天生带着一股浩然正气,这股正气遇浊而清、遇昏而明,自是极好。只有一点,便是……不堪摧折。此语应在人的身上,便是‘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’。”
&esp;&esp;秦素尽量选择了比较含蓄的说法,不过,薛允衍却显然比她想象得更有承受力。
&esp;&esp;他负手看向秦素,淡声道:“六娘子的意思是,我的二弟,有早夭之相?”
&esp;&esp;秦素迟疑了片刻,点了点头道:“正是。”
&esp;&esp;“所以,你才没应下他的提议?”薛允衍继续问道,语气里并无讥讽,仍旧温静平缓。
&esp;&esp;秦素侧眸想了想,觉得他这说法也不算错。
&esp;&esp;就算身旁没有李玄度,薛允衡的提议她也一定会三思的,毕竟,若是夫君早逝,以薛氏门楣,像她这样的妾室只怕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家庙里了。
&esp;&esp;家庙那种破地方,吃没的吃、穿没的穿,跟活死人真是没一点儿区别,她可不想这样过一辈子。
&esp;&esp;这般想着,秦素便坦然地道:“郎君此言也不算错,我的确不想在家庙里过一辈子。”
&esp;&esp;“一辈子?”薛允衍一下子便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,琥珀般的眸子里,极为罕见地有了一丝异样:“你的意思是,二弟他很早便会……”
&esp;&esp;便会死?
&esp;&esp;这应该是他接下来要问的话,却终究不曾说出口。
&esp;&esp;秦素凝视着他,微微颔首道:“郎君也可以这样理解。”
&esp;&esp;寂静在这一刹那笼罩而来。
&esp;&esp;薛允衍没说话,只转眸看向远处的天际。
&esp;&esp;天色阴沉如晦,闷热的风四下里拂着,柳丝在风中舞动,柔软如绵。
&esp;&esp;只是,这般温软的景致,却终是洗不去此时园中的肃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