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拂了一身满 第2节(2 / 4)

—他们之中虽有大半属洛阳派、又畏惧如今朝内三大辅臣的强权,可也有不少是力主迁都的金陵派、深知皇后一旦让位便会失去垂帘听政的权柄,彼时朝堂大乱祸及社稷终会招来倾覆之祸,遂纷纷奔出南宫直往仙居殿而去,手无寸铁站在刀兵加身的甲士面前,绝不容皇后有丝毫闪失。

&esp;&esp;大雪方停,寒意森森,被困朝内的多是上了年纪的高官文臣,历经一夜大乱早已心力交瘁,如今只穿一身单薄的官服硬生生立在雪地里又怎么受得住?半天功夫就倒下了两个,直接被抬进了太医署。

&esp;&esp;仙居殿内有了动静,是皇后不忍见诸臣受难而命宫娥拿出些炭盆手炉供人取暖,阴平王府兵却十分强横,不准宫娥踏下玉阶半步、更不准她们将东西递出去,北衙六军的娄蔚将军见之大怒、险些就要与人动手,若非后来被皇后传话劝阻,当场便要见血。

&esp;&esp;眼见局势越发紧张、三大辅臣亦不可坐视不理,只是阴平王和范相一向颇为矜高、又素来自觉与金陵派无话可讲,于是只好由太子少师陈蒙出面调停;这位大人曾是令和年间的状元、历来便是朝中清流,如今年近知天命之年、鬓发已经白了一半,从远处向仙居殿而来,步履都有些蹒跚,一走近便向诸位同僚一拜,曰:“大雪天寒,诸位久留于此也不是办法,莫如先回南宫稍歇,晚些再议事罢。”

&esp;&esp;众臣中站在最前的那位乃是皇后的叔父宋泊,贵为正三品工部尚书、又是宋氏主君宋澹的同胞弟弟,眼下兄长不在洛阳,金陵派自然以他为首,此刻他亦向陈蒙一拜,沉声曰:“临患不忘国可谓之忠,区区饥寒之忧又何足挂齿?我等在此,守的是先帝遗命天家尊严,更是社稷乾坤天下黎民,还望长仁兄谅怀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们这又是何苦!”陈蒙闻言重重一叹,“眼下洛阳形势你我皆心知肚明,诸君若真想保下皇后便应请之入白鹭台,待他日君侯北归再——”

&esp;&esp;他顿住不再说,又是一声长叹。

&esp;&esp;众人听话听音,也明了这位太子少师并非全属阴平王一党,只是他原为庶民出身、虽则如今官至辅臣也终是声望不足,值此大乱之际又能做什么?卵与石斗,不可为也。

&esp;&esp;宋泊又对他长身一拜,这回便更多了几分徐缓郑重,复道:“长仁兄有此言,我便知你心中已明是非——我等非不愿退、实不能退,洛阳一派狼子野心咄咄逼人,为谋私利而害国家,今日我等若退、皇后必将为逆臣所辱,期年之后我等老臣又当以何面目见先帝?”

&esp;&esp;“长仁兄!一念之仁,可救苍生!”

&esp;&esp;语罢,又领群臣齐齐向陈蒙下拜,有年迈者力不可支亦双膝而跪,恳切之态令人动容;陈蒙大惊失色,当即也一掀衣摆跪在地上,边扶一干同僚起身边急切道:“蚍蜉撼树、为之奈何?诸君非不愿退、实不能退,我非不愿助、实无力助——快快请起!快快请起!”

&esp;&esp;“长仁兄能助——”

&esp;&esp;宋泊却不起身、仍执拗地长身跪在雪里,抬起的眼中深埋暗光,一切希冀都在那里:“只要……”

&esp;&esp;他紧紧拉过陈蒙的手,食指一笔一画在对方掌心留下两个字,陈蒙细细留心一察,方觉他写的是——

&esp;&esp;“太”。

&esp;&esp;“子”。

&esp;&esp;第3章

&esp;&esp;宫门之外纷争千百,殿阁之内却仍一切如常,淡淡的檀香在內殿缭绕,与书案上的纸墨香融为一体。

&esp;&esp;皇后正在作画。

&esp;&esp;墨线勾形,淡墨渲染,不时又转用硬毫浓墨,下笔徐缓泰然有神,寥寥几笔便绘出一匹鬃尾飞扬的奔马;她极善丹青,据说少年时曾师从金陵第一丹青手张简,后来入宫为后,先帝也曾盛赞她的妙笔,穷紫酣畅逸兴遄飞,胜宫廷画院远矣。

&esp;&esp;此刻她正在画马的双目,一片淡墨之中现出坚毅的乌黑,尚未收笔之时外殿却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,下一刻腰上一紧、有人扑进了她怀里。

&esp;&esp;“母后——”

&esp;&esp;太子卫熹的声音微微打着抖。

&esp;&esp;他才不过十三岁,因幼时有不足之症至今仍生得很瘦弱,但奔过来的力道终归是大的,执笔的手被撞得一抖、点睛之处遂成一团脏污,神驹失双目,一幅将成的画就这样毁了。

&esp;&esp;身旁的宫娥夕秀低叫了一声、未及向东宫见礼殿外便又拥进一群人,都是太子身边的随侍,个个惊慌失措呼啦啦跪了一地,哀求:“殿下,请随奴婢们回去吧——”

&esp;&esp;太子恍若未闻、只一直紧紧缩在母后怀里,宋疏妍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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