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套房子大多数时间都是桑也在住,他一点点看着这套房子染上桑也的气息,随手放置的小说,没吃完的零食,和前一天脱下的衣服。
而现在,什么都没有了。
他按耐住性子,提步迈进桑也的卧室,推开门,果然也一干二净!
他推开衣柜,衣服都没了,又拉开床头柜抽屉,同样一无所有。
干干净净,什么都没有。
只剩下床上雪白的被子。
他忘了是什么时候桑也的房间变得和他一样,一片寂白。
相召南的额角突然阵痛,他揉了揉眉心,隐约记起好像是有一次情热期桑也出了血,红色点缀在草绿色的床单上,刺眼,花哨,像繁盛的花园。
他说了句碍眼。
似乎从那之后,桑也的房间就再也看不见花花绿绿的色彩了。
那时候桑也还把他的话奉为圭臬。
而现在,桑也竟然真的打定主意要和他离婚!
怎么会。
怎么会这样。
在过去四年,桑也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要求,那么听话,就算被他晾在家里十天半月也只是嘟嘟囔囔一会,像一只乖巧的猫咪。
做尽了相召南所不齿的行径。
而现在,猫咪离家出走了。
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相召南第一回感到慌张。
眼前的空荡深深刺痛了他,他逃离现场,庞大的身躯竟有些摇晃。
他躲进了书房。
这里没有桑也的气息,这里是桑也不曾踏足的禁地。
也只有这里,还维持原样。
他双目缀上红色, 连带着视物都不甚清晰。
桌上有一个相框。
倒扣着。
相召南骤然睁大了双目,深黑色的双眸被惊惧和愤怒填满,是谁触碰了它?是谁发现了他的秘密?
他迅速而用力地伸手拿起相框, 拿起之后动作又变得轻柔, 像捧着世间珍宝那样, 小心翼翼。
相片上的桑也意气风发, 贴身的赛车服勾勒出青稚苗条的身躯,像草地里嫩芽, 青涩而富有生命力。
急速的冲刺使得偷拍的相片模糊, 却又平添了风的质感,自由而灿烂。
相召南轻轻擦拭了一下相框, 忽地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。
有人来了。
阿姨在家休息。
那么, 是谁来了?
相召南站起身来,动作太过剧烈以至于桌角挤压着地毯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。
这套房子只有桑也和阿姨会来, 不可能是阿姨, 那就只能是桑也了。
相召南拧紧的眉终于得到了片刻舒展。果然,桑也放不下他。
很难说清他现在的感受,他厌恶桑也整日纠缠, 毫无尊严地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,一到情热期就像卑劣的狗一样求欢。
可如果桑也走了, 他又控制不住地横生占有欲。
他把相框放置好, 离开书房, 小心关上书房的房门。
然而站在客厅的人并不是桑也, 而是凌星。
相召南原本舒展的眉重新聚拢, 无端的期待落空,加上一想到就是这个人劝说桑也做出离婚这种不可理喻的行为,就没什么好脸色。
“你怎么进来的。”
凌星似乎被他吓了一跳, “我去死人脸怎么在这。”
死人脸?
说的是他?
相召南不可遏制地腾升一种想法:就是这个嘴里没好话的人带坏了桑也,不然桑也怎么可能赌气和他离婚?
凌星也反应过来自己口上没把门的当着人说了坏话,连忙打哈哈:“耶耶叫我来帮他那东西,上次拿漏了。”
“拿什么?上次又是什么?”
相召南刨根问底,他不知道凌星这次回来要拿什么,但隐约明白“上次”应该指的就是把这套房子变得空荡荡的罪行。
他心里兀地抽痛了一下。
桑也竟然连搬离都要假手于人。
难怪房间里桑也的信息素气息那么薄弱,几不可闻。
“耶耶在国那边要用到他之前画的油画,不过你家画室在哪啊?我之前翻遍了这套房子也没看见哪有画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