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文渊进了浴室,她没回头看,只是听到了。
处在同一个空间,却让胡愚获感觉,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远。
也许一直都是隔着很远的,不过是曾经何文渊走进过她的世界,让她产生过错觉。
他刚刚一直沉默的看着自己,盯着自己的眼睛。
胡愚获却觉得,何文渊没在看她。
何文渊看的,是透过她的双眸能瞥见的另一个人,或是另一段时光。
她何尝不怀念呢。
胡愚获以前是不敢在别人面前唱歌的。
她本能的知道自己喜欢做这件事,却没有自信,也没有胆量去展示。
第一个听她唱歌的人,是何文渊。
他花了太长时间才走近自己,让自己和他相处时切实的感到放松。
何文渊听过后,毫不吝啬夸奖之词。
第一次在除了他以外的人面前唱歌,是高一的校园歌手大赛。
他软磨硬泡,非要自己去报名。
她一半期待,一半惶恐,在何文渊的陪同下报了名。
在老师的筛选下,加上她一共十个同学进入了决赛。
那晚在礼堂舞台后,她穿着墨绿色小礼裙,紧张到手脚冰凉。
何文渊不知从什么地方溜了进来,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,说她就是最厉害的。
上台时,她又看到了男孩急匆匆的从后台跑到了舞台下,站在侧方,距离她站的位置,仅有数米。
胡愚获第一次从俯视的角度看到他,看着男孩亮晶晶的眼睛。
伴奏响起,她选的歌是《无与伦比的美丽》。
舞台灯光有些晃眼,她握着话筒接连几次的深呼吸,享受着人生中的第一次舞台。
“你形容我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。”
“我知道你才是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。”
“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,我会拼了命努力。”
“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,当我是个逃兵。”
“我若担心我不能飞,我有你的草原。”
胡愚获并没有告诉何文渊,自己选这首歌的原因。
只是唱到某些歌词时,便将视线投下,掠过舞台晃眼的光线,同他的目光交缠在一起。
何文渊的眼睛一直没移开,直到她一曲完毕下了台。
她刚下台就看见了他,男孩额头已有汗珠,因为在台前台后来回的奔走。
音响嘈杂,正在播报下一个节目,她还是听到了何文渊的声音。
随意的,笃定的,或是水到渠成的,或是本因如此的。
他问她要不要和他谈恋爱。
明明是个问句,他抛出的却是陈述语气。
胡愚获没有犹豫,声音也混在主持人的播报词中。
“好啊。”
她得了冠军。
年少时有过光辉时刻的人,在长大后如果没有取得同样的成功,避无可避的,会不断地怀念起自己的曾经。
原本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,但是在那次以后,这个梦想在心里扎下了深厚的根基。
就像歌词里的那句——我若担心我不能飞,我有你的草原。
她已经了无依靠,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浮沉,但是有何文渊,就像是在一片混沌之中,有了一片生生托举着她的陆地,有他的地方,自己就能降落。
但是何文渊走了。
一开始,顶多是在学校没有人可以说话,这是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。
直到魏家出了变故,她品不出其中复杂的种种,只知道自己在魏家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。
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吃饭,不会再叫她,但这也并非魏家人的义务。
直到某一天,自己再次在饭点主动进了厨房想打下手时,魏夫人悠悠了冒了句:
“没你的份,你要吃什么自己出去解决。”
她站在厨房门口说完这句,就转了身,嘴里还在嘀嘀咕咕,她听不真切,但也感受得到,一定不是什么好话。
胡愚获怔愣住,也出了厨房,消失了很久的那种感觉再次涌上心头——寄人篱下的不安定感,畏惧感。
魏文殊悄悄给她送了饭过去。
走入她的房间,告诉她这期声乐课上完就会停。
胡愚获知道,他们在饭桌上说这件事的时候,声音大到自己在房间里也听得清楚。
她给何文渊打电话,对方挂断了,来了条短信,告诉她自己在上课,下课打回来。
等到他电话过来,自己情绪正浓时想要说的话已经消散了大半,最后也只是听着何文渊说等他来接自己走。
走,当然要走。
魏家在赶她,她感受得出来。
但是走,怎么走?
艺考、高考在即,她的未来道路在此刻显得如此闭塞。
胡愚获觉得自己还是太贪心了,何文渊、未来,她什么